那是鼎沸的人声。就算把苏美尔城最喧闹的库特集市拿来,都完全没法比。
光芒散去,吉尔伽美什总算是能看到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一个完全由黄金打造的神殿。立柱高而威严,它似乎想要通向天际。立柱上刻满了各式各样的精美浮雕。有龙的,也有蛇的,更多的还是一些吉尔伽美什叫不出名字的生物。浮雕从立柱底部一直爬到穹顶。你如果不抬头,你永远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壮丽景观。
一个和神殿中央的神像相似的神像正脚朝穹顶地站立在穹顶上。周边是各式各样的黄金魔物浮雕,它们爪牙舞爪,好似妖魔。只见那神明般的人高举着右手手里拿着一柄镶嵌着冰蓝色宝石的黄金权杖,脸上带着那种惟妙惟肖的愤怒深情往着天空(也就是地面)。魔物便不敢靠近。
神像很特别。
它是白玉的。
没敢让恩奇都一探究竟,吉尔伽美什看向四周。
高高的穹顶修缮成锥型,像一个怪异的帽子,把神殿罩在其下。那鼎沸的人声似乎就在耳边,却没见到有一个人靠近神殿。
“能感觉到这里有强大的信仰心。”伊南娜如是说。“我们这些神之名的继承者对信仰心很敏感。”
确实如此,乌图在越靠近苏美尔城市的地方就越强,如果在苏美尔城附近,也许这世上只有恩奇和纳穆拉伊尔都能应付得了他。
“你能感觉到他们信仰的是哪位神明吗?”吉尔伽美什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
伊南娜摇了摇头,她轻咬嘴唇,含糊其辞地说道:“可是它们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应该算是我们神系的祖辈。”
这么古老的神系……为什么会陨落?神明和人类不同,神越古老越强大,信仰心的聚集加上自身的修行,古老的神明们理应强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乌图那样的家伙都能用太阳的投影让城市燃烧,要是修行了上千年的古神岂不是能真的召唤太阳烤焦大地。
“出去看看吧。”恩奇都提议。
“嗯。”爱莉文斯应了一声。
没有人提那个天花板上的白玉神像。所有人都跳过了它。就连吉尔伽美什也是。
如果它是活的“古神”没人敢唤醒它。
就这样,带着沉重的心情,一行人从神殿里走了出来。
似乎是穿过了一层雾墙,英雄们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是集市。热闹到了极致,到处都是叫卖声。人们来来往往,马车络绎不绝。成箱的货物被商人们接下,然后卖给需求者。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用黄金制作的。当然,马,也是如此。除了颜色,其余的都和常人无疑。他们说着某种古老而奇妙的语言,那种语言中难发的卷舌音特别多。也许是受黄金之都眷顾,她们居然理解了这些黄金人的语言含义。
离几位英雄比较近的那个黄金人推着一个小车,车里装着各种各样的食物。他非常高,大约有两米,别的黄金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身高。
他低下头,冲正往桌子上搬蜜瓜的黄金人问:“蜜瓜多少钱一斤?”
那拨弄着蜜瓜的黄金人伸手擦擦额前的汗水,回答道:“7点信仰。”
购买者点点头,拿了两个蜜瓜离开了。那卖家居然毫无反应,这种完全没“付账”的交易似乎是一种常态。
“他们居然吃的是真正的食物。”安尔图吃惊极了,他看到那个买完蜜瓜的黄金人从小推车里拿出来一个样子像桃子的水果(他没见过桃子,苏美尔莫得桃子),嘎嘣嘎嘣地吃起来,听上去还挺脆。“而且水果种类相当多……”
“他们甚至还会流汗。”阴影中的伊莲那怪异的魔力合成音坚持体现她的存在感。“而且,交谈举止也像活着的人。”
“内个……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受了某种力量的影响,变成这样的?”爱莉文斯指出,“你看,就像我的能力那种东西……他们依然是活着的……即使我们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金属能像生命一样活动,甚至四肢还能自由弯曲什么的……”
“我有一个问题。”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头,她皱眉的表情也一样好看。“我们身处何处?”
“你在说什么蠢话,当然是XX之都啊!”伊莲的合成音还是那么鬼畜,像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在说话。
“什么之都?”吉尔伽美什问。
“XX之都。”伊南娜回答。很快,她也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说不出那个词?”
“这就是问题所在,为什么我们没有选择黄金?开门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揉着太阳穴,“而且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理所当然。”
“现在想这个无济于事,我们不如快点探索一下这里。”安尔图说着,翻出了三枚骨制号角,“我们分三组,探索这里,如果发现了什么就吹响号角,它用火龙的脊骨铸造,只有佩戴者能听到。”
“我希望我们把分组变得实力均衡一些。上次那种环境王和恩奇都的组合几乎横扫了黄金魔物,而我们这边却一个比一个麻烦。”爱莉文斯高声说。
伊莲很惊讶。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无论如何不该由爱莉文斯提出来,如果其他人对她的能力有什么偏见将无比糟糕。
爱莉文斯却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本来也确实如此。爱莉文斯总不可能把她的秘密藏一辈子。更何况这次冒险毫无疑问的是群体行动。
“那好,这也是一个我们互相了解的机会,想来各位在之前的那场闹剧中应该对我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了。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冲锋者。”吉尔伽美什俏皮地眨眨眼,这让她那猩红色的眸子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充满威严。
“我是神术师,擅长一些比较强大的法术。”伊南娜微笑,“比方说【烈焰】或者【战争之手】。”
“该死,你之前可没说过这个。”吉尔伽美什有些不快,“而且在我登场的那场小战斗里你什么都没做!”吉尔伽美什已经暗暗把【闹剧】换成了【战斗】,看得出来她本人实际上对那场小战斗相当的在意。
“伊莲也什么都没干。”伊南娜反应很快,“法师总要保持她们的神秘,而且你不应该不尊重知晓法术的女士。”
伊南娜说完就皱起了眉头,她似乎不经意间犯了一个错误——吉尔伽美什也是女性。
不过我们可敬的苏美尔王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她低垂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说了句“好吧。”
“我你们都应该比较熟悉了,你们可以放心地把一切交给我。所以我决定和爱莉文斯组队。”恩奇都张开双臂,她的动作有一种骄傲和自负的味道,“爱莉文斯毫无疑问需要我的保护,她还只是个【勇士】,更重要的是,她是王的女儿。”恩奇都把最后那个词咬了重音。
“我更希望独自——”伊莲的合成音还没开始就被吉尔伽美什粗鲁地打断了。
“我们有六个人,我不可能浪费人力给你单独发一个号角,”吉尔伽美什烦躁地挥着手,“En Trian Aervern.”
咒文之中蕴含着力量,吉尔伽美什不仅仅是因诅咒而沉睡的美少女,她更是那个穿越时空回到此地的苏美尔之王。在那个时空,他可不仅仅是一位出色的剑士。
伊莲的样子展现在众人面前。带着黑色兜帽的黑发少女正用那埋在阴影里的漂亮的宛如紫宝石的眼镜惊讶地看着这位苏美尔的王,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意思是禁止谎言,如果你好好听话等回去我可以把它教给你。”吉尔伽美什决定让伊莲闭嘴。
“所以说,干脆我和伊南娜小姐一组好了,这样我们几组应该足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安尔图说着,把两枚号角扔给吉尔伽美什,后者稳稳地把它们捏在手心。
“不错的主意。你给我过来,伊莲。我们往东走!”吉尔伽美什语速很快,她用那独有的,不容置喙的语气下着命令。
那简直像是钢铁一般无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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